狩猎是东北少数民族的一种生产习俗。那时候,少数民族先人们主要是以猎物换取生活物资。现在,这些少数民族的后代大多数都以农耕为主,对狩猎已经陌生了,只有极少数人还保持着打猎的生产习惯。
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,那时,家乡的野兔子比较多,经常看到成群的野兔子在地里跑,我们就打野兔子。后来,狐狸开始多起来,狐狸吃野兔子,野兔子就逐渐减少了。我们就开始打狐狸。
当时,狐狸主要是火狐狸,白狐狸很少。火狐狸毛色是红的,非常好看。火狐狸以小狐狸皮为上乘,绒毛柔软,驱寒保暖效果极佳。老狐狸皮上面就有花白的大毛针了,品质稍差,也不好看。
打狐狸当时主要使用“洋炮”,南方人叫“统子”,有的地区叫“火枪”。打狐狸要在冬天下过几场雪以后,大约在“二九”的时候才可以。那时候,狐狸皮毛最好,毛厚,而且不掉毛。
打狐狸要出去八到十个人,我爷爷、我六爷带着我爸爸哥五个,我大哥、二哥,还有我们本家的二哥。出去时,带上三四支枪,他们当中,有三四个人是“堵仗”的,其他人都是“赶仗”的。
出去后,找到狐狸走过的踪迹,看它的脚印是新走过的,还是陈旧的,新旧踪迹是比较好区别的。如果是新踪迹,就要跟下去,这叫“跟踪”,有的地方叫“瞄踪”,还有一种说法叫“抠踪”。
如果看到狐狸了,就开始布置“堵仗”人。打猎得知道猎物常走的道,狐狸常走的道是河堎、高岗、江沿。把“堵仗”的人放在它要经过的地方,“堵仗”的人要穿插开,不能放在一起,相互之间相隔在五十米以上,防止互相之间的枪伤到对方?
还要考虑第一个人枪响后,狐狸会往哪个方向跑。这样,后面“堵仗”的人都有机会堵到狐狸。“堵仗”的人要用白布单把自己的衣服帽子罩好,隐蔽好。“堵仗”的人布置好后,就要布置“赶仗”的人。“赶仗”的人要布置成一个大半圈,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,一边往前走一边喊。狐狸一看三面都有人,就往没人的方向跑了,狐狸快到“堵仗”的地方了,“赶仗”的人就要喊:去了,去了,“堵仗”的人就知道狐狸快到了。等狐狸从眼前过的时候,也就是距离十多米时,“堵仗”的人就开枪了。
除了打狐狸之外,我们家还打雁和野鸭。打雁,打野鸭,都是在春秋两季。打雁、打野鸭都在傍晚时分,因为傍晚雁群要落地休息了。打雁人躲在柳条淌子附近,雁飞过来有十来米高时就开枪打。一般都打飞,不打卧(就是雁落地了),因为卧不好打,雁在落地之前要看看下面有没有人,有人,它就不落了,所以,落地的雁不好接近。雁群在睡觉休息时,有放哨的雁,如果有人和大动物靠近,它就会发出警报。雁都在江边附近休息,雁在江面上盘旋时也不能打,打下来掉在江里面就顺水流走了。打野鸭子也是一样。
沿江居住的居民从古至今就有打鱼的传统。我们家就是冬天打猎,夏天打鱼。我小时候,松花江水非常清澈,一眼能看到江底。江里的鱼特别多,大的鱼有草根、鲤鱼、鲫鱼、鲶鱼、黑鱼,小的鱼有白票子、黄姑子、青鳞子、麻口、嘎牙子等。我拿着二十多米长的丝挂子网,在江边水没腰深的地方,把网撒下去,顺水走二十来米后收网,就可以打到六七斤鱼。我们用的渔网都是我六爷织的,织网是用丝线,所以叫“丝挂子”。
下网的过程是,找一处水流比较湍急的地方,江面不能太宽。在江两岸各埋一个地龙,就是用较粗的树桩绑上两根粗钢丝绳,埋在地下,上面用石头压住。下网时,一个人划船,另外两个人站在船上,分别把网的上纲、下纲拴在两根钢丝绳上。然后,用一根碗口粗的立柱,立柱下面有一个豁口,卡在下面钢丝绳上。立柱上面用一个铁勾,挂住上面的钢丝绳。这样,就把网撑开了。把网兜系好,把网放到江里。网中间拴着一根粗的长绳,一直到网兜处。回到岸上后,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起鱼了。起鱼的时候,船顺着钢丝绳走,到网中间拴着的长绳处,再顺着长绳往下走,一直到网兜处。把网兜提到船上,打开网兜绳,把鱼倒在船里。那时候,鱼多,十多分钟就得起一次网。
野生的鱼味道鲜美,口感和人工饲养的不一样。令人高兴的是,这些年,由于注重环保,松花江的水质得到改善,江里鱼的数量正在逐年增多。